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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至4月11日,加拿大累计确诊23197人,累计死亡648人,康复6548人。魁省仍然领先,4月8日确诊人数破万之后,每日保持600-900的增长。
 
最近和我的朋友张英通话,了解了她在疫情爆发后生活和工作的变化。张英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,魁北克省某大学医学系博士在读。疫情之下,全省大部分非必要运行机构停工或半停工,但仍有一部分工作者必须通勤。张英就是其中之一。
 
3月中旬以来,张英每周通勤两天。偶尔有特殊情况也需要赶去实验室。疫情期间的通勤和往常区别很大。张英通勤乘坐地铁,地铁之中,大家都自觉地保持距离隔开坐。前两周戴口罩人少,戴口罩的她偶尔会察觉到周围民众异样的目光。4月初,地铁里多了一些戴口罩的白人,这说明戴口罩逐渐被魁北克民众接受。到了实验室所在的大楼,工作人员对每一个进楼的人员核查身份信息,也会要求先消毒再进楼。
 
“公众和政府层面的抗疫行为,我目前比较满意。大家基本能遵守所谓社交距离,”张英说,“我个人觉得医院里措施应该更严格一些。魁省的一些医院里,医生在楼里走动并没有戴口罩,病人也不戴。医院情况复杂,来医院的人多数患病或体弱。有戴口罩的患者到了医院被要求揭下口罩。我也听说有朋友定期去医院肿瘤科做靶向治疗,护士要求患者检查时把口罩拿掉,病房的其他患者也都未戴口罩。如果有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,其他病患和医务人员也就暴露在危险之中。” 看来口罩问题依然未在魁北克社会中达成共识。
 
作为朋友,我很关心张英的日常生活。她的观察是,路上行人明显变少,偶尔见到几个行人往往是买菜或遛狗的。基本没有小朋友,偶尔有小朋友在自家门口的空地活动。有新闻报道,公共汽车上司机不能和乘客说话,旨在保护司机同时也保护乘客。4月1日是月初买月票的日子,自助机器前排队购票的人群彼此间的距离也变得比往常更远了。
 
(图片是受访者拍摄。)
 
张英家附近的超市逐渐开始限制人流。规模稍大的超市上限是55人,门口有保安维持秩序。等待进入超市的顾客距离约1米多,出来一个人才能进去一个人。通话当天,张英戴口罩去家附近的超市采购遇到一件趣事:“以前我去超市没戴口罩,今天我戴口罩了,轮到我的时候,工作人员问我有无症状和旅行史,我明白是出于安全考虑。好奇的我也询问他是否限制戴口罩的民众进入超市采购,他回答说并没有。”她发现超市和药店的结账窗口做了透明的隔断板,留了一个小口,让购物者自己扫码。这种临时的半自助结账窗口减少了人与人之间的触碰和交流。收银员只负责算账,而扫码的工作全是顾客自己完成。收银员既不需要接触客户的商品,也不碰到顾客本人。某些以副食为主的超市需要称重,收银员不得不碰触顾客的物品,但也建立了隔断,尽量保护收银员。
 
在采购的问题上,张英赞赏某些华人超市的举措。两周前已经停课,她去市中心的华人超市买菜。当时戴口罩在西人超市显得格格不入,而在华人超市则可以慢慢挑更自在。最近一周为了减少坐地铁她不再去稍远的华人超市,而家附近的超市往往缺乏华人喜欢的食材。于是她开始在微信里通过群和小程序“网上买菜”。就在我们通话的当天,她收到了网上购买的蔬菜。通过小程序在线下单,订满一定数额免运费。送菜时间固定,区域划分清晰,不出门也可以买到食物,品质也得到保证。除了超市,专门的水果蔬菜或其他批发商均提供网上下单。由于堂食被禁止,饭店为了保证生计也纷纷提供外卖服务,有些甚至免运费。这些新兴的购物方式都为人们最基本生存需求“吃”提供了便利。
 
一些工作人员都在疫情期间不得不坚守岗位,例如医护人员。说到这里张英想起了自己的导师:“由于工作繁忙,我的导师最近很少从事临床工作。但是自从政府停课之后,她每周腾出两三天专门去支持临床看患者,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特殊情况。政府号召退休人员回来工作,她虽然没退休,但是也被号召回到临床。我曾和她谈及设备是否充足,她说目前充足。”张英表示,很难预计现有的医疗设备能撑多久,她们的专业并非呼吸科,所掌握的信息和一线工作者有差别。但是导师增加临床工作是一个事实。
 
除了医务人员,大众交通工具的司机,大楼保安,保洁人员,邮政人员,银行专员也都必须上岗。张英提到她的实验室所在大楼的保安和保洁人员工作时并未戴口罩,不可谓不是冒着生命风险在工作!
 
接着,我询问了她是否满意加拿大或魁北克政府目前的举措和应对。她表示目前来说满意。政府在几周之内迅速关闭学校和娱乐场所,从爆发开始来看反应算快。但是不得不承认,爆发之后才开始响应,这个时候往往已经晚了。不过给民众发放生活补贴,这并不是所有国家和地区的政府能做到的。虽然政府没有在更早的时候开始预防,但爆发开始之后政府已经做了它所有能做的最好。
 
最后,我询问她,作为一个医学领域的研究者,对加拿大防疫有什么建议。首先,张英表示并不太理解官方不建议戴口罩的理由。如果为了保证资源供给医护人员,这可以理解。但是明确表示“不需要戴口罩”,是否会给民众错误的引导?社会距离这个词也很新鲜,这个概念的提出也许是不戴口罩的备用方案。张英认为,在医院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,应该提倡戴口罩。医院无法区分潜在感染者和非病患。
 
另外一个问题是轻症患者被医生要求回家自我隔离。这有几个问题:有的患者并未隔离,偶尔还出门,还有的和家人一起住。目前已有案例显示患者感染家人。放轻症病人回家自我隔离之前最好确认是否有条件隔离。如果和室友家人一起住,这不算真正的隔离。有条件隔离的,可以自我隔离;无条件隔离者,是否可以提供一些场所集中隔离?轻症者也需要生活,但是在加拿大,快递外卖并不算发达。张英提出,可以安排一些志愿者帮助独居隔离者,避免他们外出,保证他们基本的生活用度。社区爆发已经发生了,轻症应该引起重视。
 
在研究方面,几乎所有医学研究都暂停,除了关于新冠病毒的研究。但是无论是疫苗还是特效药都不是短期能研制出来的。因此,分享“知识”非常重要,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能独善其身。全球共同体,所有民族必须团结起来抗击疫情。
 
通过这次和张英的对谈,让我了解到魁北克民众疫情之下的生活,以及医学研究者如何看待魁北克和加拿大的抗疫策略。和她的对谈也激发了我的一些思考:轻症患者在家自行隔离是否有利于抗疫?如何能更好地隔离患者和非患者?何时魁北克才能真正意识到戴口罩的重要性?希望这些问题能在不远的将来得到妥善的解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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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言

凌言

60篇文章 2年前更新

比较文学博士,自由撰稿人,现居加拿大魁北克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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